墮落天使路西法之人性試煉—你確定能全身而退？

路西法(Lucifer)不僅是天界的天使長，同時也是最得上帝寵愛的天使，坐擁最高地位及享有最大權力。然而這卻使祂自我意識日漸膨脹，變得高傲又目中無人，忌妒上帝喜愛人類更甚天使，當然也對要祂向聖子下跪極度不滿。無法忍受如此屈辱的路西法，奮而率領天使們向上帝宣戰，天界大戰就此爆發！經過三天的鏖戰，路西法究竟不敵無所不能的上帝，敗逃的祂懷著憤恨及追隨祂的天使們墮入地獄，變成了魔鬼。有人說那條引誘夏娃吃下禁忌之果的毒蛇，就是路西法—撒旦的化身。

人性試煉：路西法效應

路西法效應是美國心理學家津巴多(Philip George Zimbardo) 引用這個聖經故事來形容他在一項實驗中所觀察到的現象：在特定條件下，無論多好的人都不可避免的會展現出邪惡的一面。而那就是震驚全球的史丹佛監獄實驗。

你在你溫暖的床上睡著，家裡悠蕩著舒服早晨的氣息：家人忙著為你做早餐，也許還有人在睡懶覺。突然，幾名荷槍實彈的警察撞破你家大門，大叫著：「通通不准動！那個人在哪裡？」而他們喊的正是自己的名字。就這樣，你被糊裡糊塗地由自己家被帶到史丹佛大學地下室的監獄成為「囚犯」，而這一切還是特別經過你自己允許的。

在模擬監獄中有兩種角色。一是被剝奪公民權利、僅剩最低限度生存要件的「囚犯」，在第二天就群起暴動，撕掉囚服上的編號、拒絕服從命令、廝笑獄卒；被賦予對囚犯擁有絕對管理權的「獄卒」當然也不遑多讓，利用權威暴力治壓，強迫囚犯們做更多的身體勞動、扒光他們的衣服也不還、讓他們空手清潔馬桶。做為模擬監獄典獄長的津巴多也為此驚愕，無論角色都一步步超越了預想的界線，開始走火入魔，囚犯發起的暴動越無法無天，獄卒們的「管理」也越泯滅人性。最後，場面完全失控，受到嚴正警告的津巴多因此不得不提前停止實驗。

那些自願參與者們都只是健康、正常的普通美國大學生，在短短六天內卻盡顯人類之醜惡。而你確定自己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一位保有善良之心、愛好和平的好人嗎？

小惡魔與小天使的拔河 ：甚麼時候小惡魔會贏？

回到現實生活，再來想像一下：身為公司高階主管的你，在公司內部有一定的地位並且擁有掌握部屬們的權力。然而，卻在無意間聽到公司同事們批評你的不是，越聽越難聽，瞬間發現原來其實自己並不擁有好名聲。在這樣壓抑的情緒下，如果有一天你擁有對某位曾經說過你壞話的部屬去或留的生殺大權，是不是會一度出現心裡的小惡魔，要你不論如何都要fire他？！

Fast , Halevy 與Galinsky (2011)探討在甚麼情況下，心中的小惡魔會贏了拔河。史丹佛監獄的情境或許過於極端，這次研究者用一個比較緩和的方法，探討造成社會階級的兩個基本面向：「地位」及「權力」，如何讓一個人變成面目全非的另一個人。

研究者告訴213位參與者他們將加入一個虛擬組織，每人有一位一起共事，卻不見其人、不聞其名的虛擬夥伴（參與者不知道事實上並沒有這個人）；而在研究的最後，參與者都可以獲得50美金的抽獎機會。實驗一開始，參與者被隨機分配到兩個「地位」不同的職位: 備受尊敬的專業顧問(高地位)及被看不起的打雜(低地位)。兩種角色又各被賦予了兩種高低不同的「權力」: 可要求虛擬夥伴達到某些條件才可以參加抽獎的權力(虛擬夥伴不能抵抗的至高權力)，以及如果虛擬夥伴不滿意你挑的條件，你自己就無法抽獎 (虛擬夥伴可反對你開出的條件，你只擁有低權力)。也就是以下4個情境:

                   1.專業顧問(高地位)，虛擬夥伴必須服從你開出的條件(高權力)
          2.專業顧問(高地位)，虛擬夥伴可反對你開出的條件(低權力)
          3.打雜(低地位)，虛擬夥伴必須服從你開出的條件(高權力)
          4.打雜(低地位)，虛擬夥伴可反對你開出的條件(低權力)

那先決條件到底是甚麼？研究者們很聰明地在研究之前先做了一張條件列表，參與者可從這個列表中挑選出要虛擬夥伴服從的條件。這是由58位大學生挑選出他們認為如果被指定做了這些事，將會最感到屈辱的活動清單，諸如：說五遍「我是低賤汙穢的」、說五遍「我是沒有價值的」、學狗叫三次、向研究者說出自己的三項缺點等等，而最不受辱的包括寫下昨天的日記、告訴研究者一個笑話等活動。將這些活動由最受屈辱到最不受辱依序排列，做出了一張「先決條件清單」，讓四組情境的受試者們挑選。

在這幾種不同的情境之下，你會做甚麼樣的選擇？

即使如此，還是要樂觀地活下去啊！

在剛剛那四組情境中，只有擁有完全權力的打雜們為他們的工作夥伴選擇了最多最能貶低人的先決條件，變成了墮落天使路西法，其他角色選的條件更偏向不貶低人的，他們都還是「愛好和平的天使們」。

看出端倪了嗎？同樣都是低地位的打雜，高權力者有能力可以宣洩他的邪惡欲望，但是低權力者卻不敢！他們只是有苦說不出啊。也許等到他們擁有權力了，就會展開「路西法的逆襲」。

不過，到了這裡可別以為人生只充滿灰暗。研究者們發現了還是有些辦法可以讓低地位高權力的人不那麼邪惡，例如被阿諛諂媚著他們的人包圍，或者相信並且擁有再進步的機會。比起發洩自己的邪惡，有些人更喜歡維持和平。

即使在地獄深淵，也要知道：你是有機會往上爬的！因為險惡的環境，為了自己的生存，無論多好的人都可能展現出邪惡的一面。但是若有一份相信的力量，相信自己會變好，或是接收到其他人的善意，人性向善的潛力才真正不可限量，這也正是迷人之處。

路西法活在我們每人的心中

史丹佛監獄實驗及上面那項探討地位與權力的實驗一再地考驗著人性善惡，而這也正是自古以來煩惱人們的議題。縱使我們想相信人性本善，翻開歷史，卻總會發現一些令人不堪的真相。

當年在希特勒淫威下作威作福、實際做出虐殺猶太人行為的士兵們，雖然只是奉上司命令行事，難道一點也沒有因為覺得太殘忍而想反抗？2004年，美軍在伊拉克戰地監獄虐待戰俘的新聞爆發出來，軍人們所做的事情可為人所不齒。但他們回到美國也不過是愛家愛國的好公民？在環境的高度壓力下，你不得不承認你會做出有利於自己生存的妥協。

又因為事實上，世人們不知道你做了甚麼。沒有人會記得那些德國士兵或美國軍人的名字，就像史丹福監獄裡那沒了名字、只剩號碼的囚犯；就像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工作夥伴是誰，對方當然也不會知道你是誰；就像網路上每個人都藏在一組帳號後，因而輕易對他人口出惡言。因此路西法墮入地獄，惡魔對他人做出不堪入目的行為或言語。

 經過了這一場人性試煉，真正與那群也許曾經被你貼標籤的人們站在一起時，我們才會發現人性多麼脆弱：那些被地位與權力左右，也因為不怕被人知道而扮演雙面人的人們、因為環境險惡不得不做壞事以求生存的人們；因為在我們心中的惡魔與天使也時常拔河，只不過我們的小天使比較常獲勝罷了。不過也別忘了，縱使路西法墮落成地獄的撒旦，祂也曾是那位心地善良、為神傳愛的天界大天使。

參考資料：

Fast, N. J., Halevy, N., & Galinsky, A. D. (2012). The destructive nature of power without status.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48(1), 391-394.

筆者介紹：

筆名周圍

雖然懷抱厭世的心情，但還算是相信人都能好好的心理系學生。最喜歡看描寫人心險惡的驚悚片跟不切實際的熱血漫畫，因為雖然活在這樣糜爛的世界，人的夢想卻不會因此而停止啊。